020年3月11日,世界衛生組織WHO宣布新型冠狀病毒為全球性大流行傳染病。截止3月18日11時,全球已有163個國家或地區發現確診病例,累計確診超過19萬人。3月初,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推出英國抗擊疫情的計劃,包括控制(Contain)、延遲(Delay)、科研(Research)和緩和(Mitigate)。
3月12日,英國首相宣布英國疫情進入下一階段—延遲。3月13日,英國政府首席科學顧問帕特里克·瓦蘭斯(Sir Patrick Vallance)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提及“群體免疫”,即當大約60%的英國人口感染新冠病毒時,將形成群體免疫力,對此引發了大量的爭議。那么“群體免疫”究竟是什么意思,它又有什么樣的理論基礎和實際意義?
什么是群體免疫?
群體免疫(herd immunity)指人群或牲畜群體對傳染的抵抗力。這一概念最早于1923年由W. W. C. Topley and G. S. Wilson在他們的書 《The spread of bacterial infection: the problem of herd immunity(細菌感染的傳播:畜群免疫的問題)》中提出。當人群中有足夠數量的人口對某種病原體具有免疫力,就可以降低患病者和易感人群之間有效接觸的可能性,從而獲得群體免疫力[1]。換言之,群體免疫就是通過個體免疫在人群水平上阻斷病原的傳播,從而使得其它沒有免疫力的個體因此受到保護而不被傳染。在這種情況下,病毒就不能夠繼續傳染下去,隨著最初那個被感染的人的死亡或痊愈,病毒也就自然消亡。
圖1 群體免疫可有效限制病毒的擴散
圖2: 傳染病在接種疫苗和不接種疫苗的人群中傳播模式示意圖 [2]*黃色的點代表傳染源,綠色的點代表接種過疫苗的個體,紅色點代表易感個體
1933年,伊利諾伊州芝加哥市衛生官員Arthur W. Hedrich博士觀察到,在1900-1930年間,當68%的兒童感染了麻疹病毒,馬薩諸塞州波士頓的麻疹暴發可以受到抑制 [3]。由圖3看出,在1964年麻疹疫苗合法化以及80年代后期實行第二次接種后,病例被控制在低水平。
圖3 美國1944-2007年麻疹病例 (千)
如何實現群體免疫?
群體免疫基于個體免疫,個體免疫是指機體免疫系統識別自身與異己物質,并通過免疫應答排除抗原物質(如病毒、病菌等),以維持機體健康的一種生理功能。對于某種病毒,個體獲得長期免疫的方式主要有兩種:人工主動獲得和自然被動獲得。人工主動獲得是指通過注射疫苗,刺激機體主動產生特異性免疫力。自然被動獲得是指人體感染病毒后痊愈,對這種病毒產生了抗體和特異性細胞,從而獲得免疫。因此,群體免疫力通常通過接種疫苗(如天花疫苗)或者人群已經普遍接觸/感染過這種病毒(如流感)而獲得。
通過概念解讀,“群體免疫”理論上存在可行空間,為什么在應對新型冠狀病毒上會遭到人們的抵制呢?
新型冠狀病毒與群體免疫
群體免疫后可能的結果
由于疫苗誕生所需時間較長,截至目前此次的新冠病毒還未能通過疫苗來實現群體免疫。那么如果采用自然感染的方式,一般需要多少比例的人感染后痊愈才能達到群體免疫的效果呢?根據病毒的基本傳染數(R0),我們可以估算出這個比例。如下圖所示:
圖4 各傳染病的R0數值及群體免疫門檻值 [4]
根據相關研究,約60-70%的人具有該病毒的特異性免疫力才能用群體免疫來控制它的流行。然而,感染病毒的人有兩種結果—痊愈和死亡,而且目前還不明確痊愈者一定不攜帶病毒且沒有傳染性,這意味著若要獲得免疫的人達到60-70%則被感染的人數需要更多。我國新冠肺炎流行病學特這分析,此次新冠肺炎約導致15%的重癥患者及2%的病死率[5-6]。
需要說明的是,上述推測基于中國的已有數據,這些數據的背后是中國舉全國之力的全面隔離和醫療資源的集中調配。若任之自然感染,缺失有效醫療資源和隔離措施的干預,可能會造成更多的死亡。
按照英國政府的“群體免疫”或是“緩疫策略”,英國將付出什么樣的代價?2020 年 3 月 16 日,帝國理工學院針發表論文《Impact of non-pharmaceutical interventions (NPIs) to reduce COVID19 mortality and healthcare demand(非藥物干預對降低 COVID19 死亡率和醫療保健需求的影響)》[7],論文通過流行病學建模模擬疫情走向,預估英國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將會有51萬人死亡 (圖5);如果將緩疫措施最大化,也會有25萬英國人死亡。
圖5 英國和美國3/20-10/20每100,000人每天死亡人數
該文還預估了不同措施所導致的ICU病床負荷狀態,如圖6所示。
圖6 不同措施所導致的ICU病床負荷狀態*黑線代表什么都不做,綠線代表關閉學校和大學,橙線代表病例隔離,黃線代表病例隔離和居家隔離,藍線代表病例隔離,居家隔離和70歲以上人群保持社交距離。
對全世界可能造成威脅
這種讓人自然感染的方式,會造成病毒的大面積蔓延,在全球已進入“地球村”的時代,只會造成更大的死亡。假定,病毒在某國家自然擴散,大部分人獲得免疫力,而通過隔離措施應對疫情的其他國家的絕大多數人卻因未被感染而對病毒缺乏免疫力,這將會形成“免疫落差”。一旦經濟重新運轉,放開交通控制,容易再次造成大流行甚至更嚴重的后果。16世紀初,大部分歐洲成年人已對天花病毒免疫,而后數百名歐洲殖民者進入美洲并傳入了天花病毒,造成300萬從未接觸過該病毒的印第安人喪生。
病毒的潛在變異風險
面對群體免疫,若病毒發生基因突變,蛋白的序列和結構發生改變,使得原本有免疫力的人識別不了這些改變了的病毒,那么群體免疫也就無效了。病毒分為兩種—DNA病毒和RNA病毒,DNA病毒較穩定不易發生變異,而RNA病毒不穩定容易發生突變。此次的新型冠狀病毒是RNA病毒,存在潛在的高變異風險,針對該病毒的群體免疫是否能形成尚未可知。
總結
綜上,“群體免疫”只有在接種疫苗的前提下主動獲得才能安全實現,通過讓人群自然感染實現群體免疫不可取亦不可行。
面對疫情,中國政府將人民的生命健康安危置于最高位,科學部署,采取了最積極果斷的措施,為全球“抗疫”提供了寶貴的成功經驗。事實上,英國在實際行動上,也并未采取被動“群體免疫”措施。
在帝國理工大學發表論文后,目前英國已經實施了新的抗疫措施,政府建議市民盡量避免出席大型集會,前往飯店和酒吧等場所,減少人際接觸,居家上班,高風險人群居家隔離12周等。英格蘭公共衛生局(Public Health England)網站上也公布了對《大眾和易感群體的社會隔離的指導文件》等各類權威的指南 [8]。
3月16日帝國理工大學全球傳染病分析中心模型項目負責人尼爾·弗格森(Neil Ferguson)說, “我們現在要壓制病毒,確保英國只有一小部分人受到感染。”弗格森指出,新的策略能夠將英國本來預估的死亡病例從約260000降低至“幾萬甚至幾千”,但要達到效果必須持續幾個月”。截止至3月18日,英國新冠感染總人數達到1950,其中英格蘭1557例,共有60例死亡 [9]。
圖7 2020/3/18 GMT英國COVID總人數 (數據來源于Public Health England官網)
深刻認識、尊重規律、全球攜手共同努力才是遏制新冠病毒的不斷擴散蔓延的真正“王道”。
此作品由科技部引進國外智力管理司推薦
參考文獻
[1]SMITH D R. Herd Immunity [J]. The Veterinary clinics of North America Food animal practice, 2019, 35(3): 593-604.
[2] 英國群體免疫理論聽起來好,但做起來難
https://xw.qq.com/cmsid/20200315A0BG3R00
[3] P. E. M. Fine, “Herd Immunity: History, Theory, Practice,” Epidemiol. Rev., 1993.
[4] “群體免疫”抗疫靠譜嗎???
https://www.sohu.com/a/380531738_120564928
[5]ZHANG S, DIAO M, YU W, et al. Estimation of the reproductive number of novel coronavirus (COVID-19) and the probable outbreak size on the Diamond Princess cruise ship: A data-driven analysis [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fectious diseases : IJID : official publication of 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Infectious Diseases, 2020, 93(201-4.
[6] https://www.who.int/docs/default-source/coronaviruse/who-china-joint-mission-on-covid-19-final-report.pdf
[7] 帝國理工報告:“群體免疫”或致51萬英國人死亡
http://news.mydrivers.com/1/678/678582.htm
[8] COVID-19: guidance on social distancing and for vulnerable people
https://www.gov.uk/government/publications/covid-19-guidance-on-social-distancing-and-for-vulnerable-people
[9] Total UK cases COVID-19 Cases Update
https://www.arcgis.com/apps/opsdashboard/index.html#/f94c3c90da5b4e9f9a0b19484dd4bb14
來源: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公共衛生學院、上海市公共衛生與預防醫學科普服務平臺
作者:李生慧、夏緣青、仲璐敏
編輯:吳桐
審核:王飛
<公眾號ID:kepuing>
胸,向來被看成性感的象征。
50年代,二戰時期的美國,無數當紅明星們穿著三角形的胸罩,挺著傲人的雙峰,「豐滿」是所有女性的追求。
在當時,貧乳被認為是一種「不健康」的表現,人們甚至為此專門發明了一個充滿歧視的單詞:Micromastia,意為「微乳」。
在這樣扭曲的社會氛圍里,「變大」成了很多女性的念想,她們不惜重金,尋找讓胸變大的方法,也因此催生了一個賺錢的行業:
豐胸!
時過境遷幾十年,雖然經歷了那么久的光陰,但是對于「豐滿傲人的大胸」的追求,依然再很多女性的心中根深蒂固,各種忽悠人的豐胸產業,也經久不衰:
左滑發現更多智商稅收取手段:
有句話颯姐已經給那些夢想豐胸的姑娘們講過N遍,那就是真正靠譜的豐胸方法,要么整體吃胖哪里都豐,要么進行豐胸手術躺著就大。
就好像你總是做夢躺著就能瘦的辦法,是要么抽脂,要么截肢一樣殘酷。
但是豐胸手術,絕對不像這上面的一個before和after切換,就輕松變大,笑口常開的夢幻so easy:
目前市面上的豐胸手術,一般分為兩種:假體植入和自體脂肪豐胸。今天咱們先說說假體豐胸這種最為常見的豐胸手術。
1964年,硅膠乳房假體出現,它帶來了現代乳房重建術的發展。自那以后,乳房假體歷經演變,但其基礎成分基本未變。假體可以是硅凝膠填充也可以是鹽水填充。
乳房假體有一層硅膠外殼,可在生產時填充入硅凝膠,或由生產商在制造時或外科醫生在植入時注入鹽水[1]。
假體并不僅僅用于愛美女士的隆胸手術,也可用于乳房重建。對于因為疾病,意外等原因導致乳房切除,或者先天性創傷性的乳房缺損,不對稱等問題,可以使用假體來幫助回復正常的外觀。
但是,一直以來乳房植入假體的安全問題頻出,各種破裂,致癌等傳說讓無數女性的擔憂從未停止,很多曾經使用過的假體目前都已經退出市場,比如:
這類假體很難取出,因為假體與周圍組織之間沒有明確的外科平面,取出假體可能引發較多的術中出血、剝離過多乳房組織,以及增加取出后乳房重建的難度。
關于假體出現問題的新聞層出不窮,BBC有一部紀錄片《豐胸還是豐兇》,就是講述了法國貝麗公司生產的PIP假體,所用原材料是不合格的工業級硅膠,一旦泄漏或爆炸就可能會出現健康問題,需要面臨致癌風險。
2012年六月,英國一項報告發現,PIP植入物發生破裂的幾率是其他植入體的兩倍。涉及了包括法國,英國,德國,委內瑞拉和巴西在內多達65個國家的大約300,000名女性。
如果給你進行豐胸手術的醫院,使用的是不合格的假體,那么你在變大的同時,很可能伴隨的就是身體內有這樣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生爆炸的「定時炸彈」。
合格的假體安全度如何?
有一說一,并非所有假體都如此可怕。美國FDA和美國國家醫學研究院(IOM)評估了現有的乳房假體相關信息和文獻,其中IOM的研究結果如下[3]:
●針對硅膠及其他乳房假體成分的毒理學研究未發現其能導致健康問題。
●乳房硅膠假體的主要安全問題,應該是再次手術和局部及圍術期并發癥的高發生率。這些并發癥的風險會在假體植入后逐漸累積。
●植入乳房假體的患者未見原發性或復發性乳腺癌增加。
植入了假體,還能哺乳嗎?
會不會影響寶寶的健康?
目前,沒有證據表明植入假體會增加母乳中硅膠或其他任何對嬰兒有害的物質,因此,所有植入了乳房假體的母親仍然可以嘗試母乳喂養。
關于母體植入乳房假體對未來兒童健康的影響,證據暫時不足或質量較差,目前還沒有確切的結論[2]。
盡管如此,颯姐一直強調,如果真的想要去做這個手術,一定,一定要選擇正規合格的醫療機構。
對于想要乳房假體植入術的患者,詳盡的知情同意書中,必須介紹手術性質,并告知局部并發癥和再次手術發生率較高的相關信息。
作為一個有創傷的手術,豐胸手術還存在有其他可能發生的并發癥,比如出血,血腫形成,感染,胸壁損傷,包膜攣縮等。還有的人因為神經損傷,會在手術后出現持續的胸部疼痛。
雖然變大變美,的確可能給一些女性帶來自信的昂首挺胸和笑容,但是如果美麗和自信需要伴隨有這些代價,會不會太過昂貴呢?
我們不應該一味抨擊人們為什么要喜歡大胸,畢竟蘿卜白菜各有所愛。而在這種意識狀態下,我們自身的想法和決定,才是最重要的。
追求美麗并沒有錯,只是希望你們在追求美麗的同時,不要忽視了美麗所伴隨的風險,同時保存有應有的理智。
畢竟,一個人的幸福,真的是僅僅一個胸部的大小就能輕易影響決定的嗎?
參考文獻:
[1]Nichter LS, Hardesty RA, Anigian GM IDEAL IMPLANT Structured Breast Implants: Core Study Results at 6 Years. Plast Reconstr Surg. 2018;142(1):66.
[2] uptodate:假體乳房重建和隆乳手術
[3] Safety of Silicone Breast Implants. Stuart Bondurant, Virginia Ernster, and Roger Herdman, Editors; Committee on the Safety of Silicone Breast Implants, Institute of Medicine 1999. PDF available from the National Academies Press http://www.nap.edu/catalog/9602.html (Accessed on August 16,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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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的新冠疫情得到控制,大家已經開始逐步返工、開學,生活似乎慢慢回到了正軌。但在全球范圍內,疫情的大火仍然在熊熊燃燒。生活在國內的人也擔心會不會有二次暴發,有說在近期,也有說在今年11月份。疫情嚴重影響了人們的正常生活,很多國家都在考慮通過檢測新冠抗體的存在來判斷適不適合復工。“讓有抗體的人先復工,逐步恢復經濟”,這樣的想法可行嗎?
姬智/文
我們都希望能夠找到某種方法來對新冠病毒產生免疫,但疫苗上市可能至少還需要一年,因此一些人開始思考 “早感染,早免疫,早返工”的策略——通過主動微感染 (控制著接觸少量的病毒),再像大多數輕癥患者一樣被治愈,最后還能產生對病毒的抗體,從而對病毒免疫,然后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這個想法聽起來是不是很美好?[1]
不幸的是,免疫過程比想象中的要復雜得多。
人體的免疫系統精妙至極,免疫應答的過程更是錯綜復雜,人體應對新冠病毒產生免疫的探索之路,才剛剛起步。還有很多問題等待著我們回答:
在感染病毒時,我們的免疫系統是如何被激活的?
何時才能被激活?
被激活的免疫反應強度如何?
免疫過程在體內是怎樣擴散的?
身體的不同部位都會有免疫過程嗎?
……
這些問題的答案常常因為病毒的不同而有所區別,以往的經驗并不具有參考性。即使人體真的產生了免疫,也無法確定免疫力保持的時間——有可能只是暫時的。[2]
不管怎么說,“微感染可以增加人體對COVID-19的免疫力”仍然是一個合理的推測。實際上,輕度暴露于細菌或病毒環境會促使身體啟動免疫應答(通過巨噬細胞、B淋巴細胞、T淋巴細胞等)。這一套應答過程會被免疫系統記住,并在下一次遭受同種病毒攻擊時迅速調兵遣將,實現對這一病毒的免疫。
沒錯,從本質上講,這就是疫苗的工作原理——通過接觸病原體,促使人體產生針對這種病原體的抗體,利用抗體的免疫記憶特性,使人體對病原體產生免疫。因此,無論是接觸病毒還是接種疫苗,只要能讓身體產生免疫力,就不失為對抗病毒的良方。當人們通過主動感染病毒產生抗體來達到保護效果時,我們就將這種做法稱為群體免疫(herd immunity)。一些國家的政府曾經討論過如何使用群體免疫來阻止疫情的進一步惡化。
群體免疫意味著,當足夠多人暴露于病毒且獲得免疫力之后,那些處于高風險或無法接種疫苗的人也能獲得保護[3]。但問題的關鍵在于,目前我們對新冠病毒仍缺乏了解,因此很難說所謂的群體免疫是否可行。在新冠致死率仍然不確定的情況下,如果每個人都停止自我防護,與病毒赤膊相見,那么很可能會有成千上萬的人因感染而死。
群體免疫論的不可靠還在于,盡管我們會對某一種病毒株產生免疫力,但可能還是無法抵抗另一種病毒株。就像甲型流感和乙型流感——兩種病毒都可以感染人體,對其中一種產生的免疫力并不能防止另一種病毒的攻擊。
雖然人群大量感染后可能會獲得群體免疫,但為此付出的代價我們是否能夠承受?在COVID-19高發地區,醫療系統面臨著空前的壓力,期待“不加以干擾,故意將人群暴露于病毒來獲得群體免疫”的后果可能是災難性的。目前還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做好準備應對這種風險。只有當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我們有足夠的能力去妥善處理每一個感染者時,才能考慮是否需要采取群體免疫措施。
相信國內民眾對“綠色健康碼”一定不陌生:“健康碼”是以真實數據為基礎,由個人申請,結合大數據審核后生成的專屬于自己的二維碼。國外也有類似的考慮,通過頒發“免疫通行證”來區分個人是否可以停止隔離,開始正常生活。但與國內的健康碼不同,”免疫通行證“是基于抗體檢測,看體內是否存在抗體,來判斷是否對新冠產生免疫。檢測出抗體,被認為具有免疫的人,就可以要求政府簽發“免疫通行證“,結束隔離,開始返工。
抗體測試的原理是什么呢?人體接觸病原體后免疫系統產生的第一種抗體稱為免疫球蛋白M(Immunoglobulins M,IgM),IgM壽命短,僅能在血液中保留數周。但隨后免疫系統會繼續加工,產生特異性更高的免疫球蛋白G(Immunoglobulins G,IgG)和A(Immunoglobulins A,IgA)。IgG在血液里的停留時間更長,并根據其所預防的疾病賦予人體免疫力,它帶來的免疫力可以長達數月、數年甚至一生[4]。
如果參考SARS-CoV-1以及其他流感病毒,感染了COVID-19并痊愈的患者體內應該含有以上這些抗體,用血清測試可以檢測到,從而推斷人體是否具有免疫——這就是“免疫通行證”舉措的技術基礎。目前,世界各地有數十個小組正在研發COVID-19抗體檢測設備,其中不少是快速測試設備,可以在醫療護理點甚至家中使用,只需幾分鐘即可得出結果。
抗體檢測如此簡單易用,一些國家正在認真考慮免疫通行證的策略[5]。德國將進行歐洲首個大規模新冠病毒抗體測試,期望能夠評估真正的全民感染率,以及到底有多大比率是無癥狀感染者。4月9日,德國公布了將要展開的3個抗體測試排查的細節:在第一個排查里,每14天分析最多15000份血樣;第二個排查將從德國疫情最嚴重的4個地區的約2000個人身上取樣;第三個排查將在全德國150個地區隨機抽樣15000人。第一二個排查在本周開始,預期5月份可知道結果。第三個排查將在5月份開始。現在還沒有任何國家做到全民抗體普查,德國期望隨機的大規模抽查能更好的反應全民的真實數據,估算無癥狀感染率,找出現有的官方統計遺漏的感染人群。
美國CDC也在進行類似的抗體測試,也包括三個排查:第一個是在疫情嚴重的地區抽查沒有被確診過的人;第二個是全國排查;第三個是對醫護人員排查。
芬蘭也宣布了一個類似的測試計劃,雖然規模小一些:每周隨機取樣750人。
印度4月4日也宣布要在疫情最嚴重的地區進行大規模的抗體測試,但因為試劑盒不足,無法如期開展。
要判斷“免疫通行證”能否有效應對疫情,可以從下面三個問題入手:
1) 檢測抗體試劑盒的準確性如何衡量?
2) 試劑盒檢測顯示有抗體,但是這個抗體是能夠中合病毒的有效抗體么?
3) 體內要有多少抗體才能有效對抗病毒?
評估抗體檢測的準確性,需要考量兩個關鍵指標:靈敏度與特異性。即,能否在體內抗體水平較低的情況下檢測到抗體的存在?能否不被其他抗體干擾,檢測到特定抗體的存在?目前,市面上幾家抗體檢測試劑盒公布的靈敏度和特異性的數據是:Innovita,靈敏度達到87.3%,特異性達到100%(這些結果尚未公布);Cellex,第一家獲得FDA批準的快速COVID-19抗體測試的公司,靈敏度為93.8%,特異性為95.6%;Beroni,靈敏度為88.57%,特異性為100%。Biomerica的測試靈敏度超過90%。
雖說靈敏度與特異性都至關重要,但魚與熊掌不可得兼,二者如同拔河的雙方,提升靈敏度就會降低特異性。因為要檢測到較低水平的抗體,就需要試劑盒更好地與樣品中的所有抗體發生反應。同理,增加特異性就會降低靈敏度,因為抗體分子結構的細微差異可能會阻止我們檢測出特定靶標。操作中,必須根據檢測需求來作相應的調整。實際上,靈敏度和特異性均達到95%或更高是一個很難實現的標準[6]。
抗體檢測如果不夠準確,帶來的后果可能是災難性的,一個微小的錯誤遇上一個足夠大的樣本量時,產生的不良效應是驚人的。若大批不具有新冠病毒免疫力的人被錯誤識別成陽性結果,獲得政府頒發的“免疫通行證”重返街頭,就有可能感染、傳播病毒,引發難以想象的后果。即使大費周章地進行數周的反復測試再發放”免疫通行證“,也只能降低風險,而不能徹底消除風險。
除了考慮抗體檢測試劑盒的準確性外,我們還需要考慮一個更為基本的問題:試劑盒檢測顯示有抗體,但它是能夠中和病毒的有效抗體么?抗體產生的機制十分復雜,當遭遇新冠病毒時,人體內可以產生多種針對病毒蛋白質的不同抗體,但其實大多數抗體并沒有抗病毒的作用。只有能識別病毒顆粒表面蛋白質的抗體,才可能有抗病毒作用——這種抗體稱為中和性抗體,通過阻止病毒入侵細胞來發揮保護作用[7]。目前,我們無法確定經試劑盒檢測存在的抗體是不是有效抗體,如果檢測出的抗體不能賦予人體新冠免疫力,那么即使檢測技術再準確,“免疫通行證”也依然是無用功。當地時間4月17日下午,世界衛生組織WHO就對抗體檢測提出了警告,稱沒有證據能表明血清測試能測出一個人是否獲得免疫[8]。
考慮了檢測的準確性,考慮了檢測到的抗體是否有效,是不是就夠了?事實上,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考慮。比如說,人體內要有多少抗體才能有效對抗病毒?這些抗體又能提供多久的免疫力?抗體的效果是否存在個體差異呢?正如之前所說的,對新冠病毒的探索才剛剛起步。我們將太多希望寄托在抗體上,但抗體卻并非當初想象的那樣簡單,這要求我們必須保持謹慎的態度,開展更加細致的工作。
抗體檢測雖然無法判斷大規模人群能否返工,但卻可以用來排查疫情。比如,我們可以使用它來查看某地區是否已經形成了群體免疫,尤其是當地區較小且孤立的時候,更容易進行全面排查。另外,對一線醫護人員進行血清測試,尋找可能存在免疫的人員,可以更好地對重癥監護病房這樣的高危崗位進行分配,減輕醫療系統的壓力。
無論是群體免疫策略還是免疫通行證策略,都意味著政府的潛在戰略轉變。疫情不僅僅影響著人類的生命安全,也重創了各國經濟,某些國家層面的疫情應對措施可能會更多地考慮經濟發展,而罔顧全球科學家和臨床醫生的意見。但我們仍需保持清醒,人類對新冠病毒的了解還不夠充分,過往的經驗并不能給我們太多參考,國家層面的舉措涉及到每個人的生命安全,貿然采取行動將承擔巨大的風險。解決COVID-19這一大流行病,不能把希望交給科學尚未證實的理論和推定,下一步該如何走,我們必須慎之又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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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ttps://www.cdc.gov/coronavirus/2019-ncov/hcp/faq.html
[3] Paul Fine, Ken Eames, David L. Heymann, “Herd Immunity”: A Rough Guide, Clinical Infectious Diseases, Volume 52, Issue 7, 1 April 2011, Pages 911–916, https://doi.org/10.1093/cid/cir007
[4] Hoff F.W., Lu Y., Kornblau S.M. (2019) Antibody Screening. In: Yamada T., Nishizuka S., Mills G., Liotta L. (eds) Reverse Phase Protein Arrays. Advances in Experimental Medicine and Biology, vol 1188. Springer, Singapore
[5] https://www.ft.com/content/fe211ec7-0ed4-4d36-9d83-14b639efb3ad
[6] PETRICCIANI JC. Licensed Tests for Antibody to Human T-Lymphotropic Virus Type III: Sensitivity and Specificity. Ann Intern Med. 1985;103:726–729. doi: https://doi.org/10.7326/0003-4819-103-5-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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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ttps://www.cnbc.com/2020/04/17/who-issues-warning-on-coronavirus-testing-theres-no-evidence-antibody-tests-show-immunit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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